記者采訪札記：被母愛震撼著

    84歲老人演繹無私母愛：娘啊，娘啊，白發(fā)親娘

    采訪札記：母愛無私

大眾網(wǎng)記者在炕上采訪曹秀英娘倆

    大眾網(wǎng)5月7日訊（記者 邢玉軍 燕雨 劉欣）即便他已經(jīng)56歲了，可在她的眼里，他永遠只是個孩子；即便他是別人眼中的傻孩子，可在她的生活里，他就是她的全部；即便他連聲娘都不會叫，可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寄托……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人世間最偉大的愛——母愛。

    5月7日上午，在第100個母親節(jié)來臨之際，大眾網(wǎng)記者來到了安丘市景芝鎮(zhèn)永和村。在這個全國知名的酒鄉(xiāng)，有一個特殊的家庭：家里的兒子在僅8個月大時就患上了病毒性腦炎，導(dǎo)致重度癡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家里的老母親日日夜夜、形影不離地照顧兒子，這一照顧就是56年。這位偉大的母親名叫曹秀英，如今已有84歲，而她的兒子德（當?shù)匾魹椤癲ei”）如今也56歲了。

德的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由曹秀英伺候著

    我們到達曹秀英家的時候，正值午飯時間，家里的木門緊鎖著，看到我們的到來，幾位鄰居都說：“這個點肯定是去買饅頭去了”，正說著，村支書遠遠向我們跑來：“正往回走著呢，去買饅頭了，200米，得走二十分鐘”，我們忙迎過去，在巷子的拐角處看到了正被鄰居攙扶著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曹秀英老人。我們走到她跟前，她說道：“現(xiàn)在腿不行了，不行了……”。

    走進曹秀英的家，三間破舊的小土屋進入我們的視線，原本就矮小的三間屋子在四周都已高出一截的房屋映襯下更顯壓抑。還未進屋子，就聽到屋里傳來 “嗯……嗯……”的聲音。走進里屋，看到曹秀英的兒子愣愣地坐在炕上，見我們進來，他也不再出聲，只是呆呆地看著我們。狹小的屋子里僅擺著一張炕、一個柜子和一臺17寸的電視就已顯得非常擁擠，而這里就是母子倆每天生活的天地。

84歲的曹秀英老人極愛干凈

    坐在窗口的兩位白發(fā)人，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氣喘吁吁的曹秀英老人進屋后就坐上了炕，“我先歇歇，走那么幾步就出了一身汗”，說著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接著又對德說：“你也熱吧，也給你脫下來”，便又給德脫起了外套。那一刻，陽光透過窗戶紙照進屋子，正好灑在母子倆的身上，而坐在窗邊的母子倆，頭發(fā)都是白的。在來之前，記者一直感覺曹秀英會是一個身體壯實的老太太，德也只是個癡癡的孩子，甚至有些忘記了他倆年齡的概念，直到看到母子倆都已是滿頭白發(fā)，特別是曹秀英已經(jīng)步履蹣跚、行動遲緩，這才強烈地意識到，曹秀英已經(jīng)是走過近一個世紀的老人了，而德也已經(jīng)走過了半個多世紀。

    給德脫衣服的時候，曹秀英下意識地說著“伸手，伸手”，我便問：“德能聽懂嗎？”“他啥也不知道，都是我自家在說”，“您平時也和德拉呱嗎？” “說啊，他可聽不懂，凈我一個人叨叨。我就和他說啊，尋思著俺娘倆要是過上好日子能怎么著啊……” “教過德說話嗎？會叫娘嗎？”“不會。8個月的時候就長病了，那時候還沒學說話，大了更不會了�！闭f到這里，看了一眼她的“德”，老人突然大哭起來。自從19歲嫁到這個家，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24歲的時候懷上第一胎，因為胎位不正憋死了，直到29歲才又有了德，沒想到8個月后德又患了病。老伴嫌她沒給他生個出息兒子，動不動就打她，這么過了沒幾年，老伴就瘋了，曹秀英說都是讓孩子給愁的，老伴瘋了半年后就直接癱在床上了，一癱就是8年，這8年，爺倆全靠曹秀英照顧，家里全靠她一個人支撐著。老伴12年前去世了，從此這個家就只剩下了她娘倆。從德出生到現(xiàn)在，整整56年了，從沒有喊過她一聲 “娘”，她卻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娘！

    看著哭泣的老人，我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她的眼淚里藏著多少辛酸，沒有人能懂，這56年的一日一夜，一分一秒，她為兒子喂水喂飯，端屎端尿，這些付出，卻換不來兒子的一聲“娘”，而她仍然無怨無悔的為兒子付出，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這樣的日子是多么苦澀。等曹秀英平靜下來，我們便跟她聊了起來。曹秀英兄弟姊妹四個，她是老大，還有2個妹妹，1個弟弟。三妹走的早，小弟跟著她生活了20多年，后來也去世了，現(xiàn)在只有二妹在吉林，年紀大了也沒法來看她。里屋的墻上還掛著一副生滿了銹、蓋滿了灰塵的相框，里面夾的全是早年的黑白照片。中間最顯眼的一張是曹秀英家兄弟姊妹四人的合影，她告訴我們，這是她55歲去吉林她妹妹家時，兄弟姊妹一家團聚的照片，離現(xiàn)在都快四十年了。

曹秀英家的日歷上寫著：母親節(jié)(注：這是兩天一頁的老式日歷)

    遠親不如近鄰，艱難的生活處處充滿溫情

    每天早上五點，曹秀英就會醒，起床后會先上街走走。她說，自從去年七月被德傳染過一次感冒后，她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除去心臟病和高血壓的毛病，腿也開始疼，現(xiàn)在每天上下午都要去打一次針，但她還是堅持每天起床后先去街上走一圈，“越不動彈就越走不動，這腿是越來越不行了”。走完一圈回到家，老人就開始做早飯，做完早飯再去叫德起床，給他穿上衣服，喂他吃早飯。母子倆吃完早飯，老人就出門去打針。等打完針回來，收拾收拾家里，洗洗衣服，但更多的時候是母子倆在窗邊坐著相視無言，或是曹秀英一個人對著德自言自語。到下午三四點，老人就開始準備娘倆的第二頓飯， “他又不動彈，消化不了，一天就吃兩頓，我隨著他吃”，曹秀英說。到了晚上，娘倆會看會兒電視，“他愿意看打仗的劇，俺都不認字兒，看著玩，他愿意看。”

    這就是母子倆一天的生活，一天一天，日子就是這么過來的，然而這看似簡單的生活對她們母子而言也有太多的不可能。菜場太遠，曹秀英走不過去；打水的轆轤太沉，曹秀英打不動水；過年的時候攪不動漿糊，也貼不了春聯(lián)……這些不可能都靠曹秀英的鄰居變成了可能。曹秀英家的菜，都是村頭的李老師兩口子幫著買，“他倆還是從外鄉(xiāng)來的，來了10來年了，每回去買菜，騎著三輪車都來問問我買啥菜，都給我捎著，真是大好人！” 曹秀英家的水，都是七鄰八舍誰看見了誰就給打滿一缸，村里也馬上就要給她家裝自來水管了；曹秀英家過年的春聯(lián)，每年都是隔壁人家貼的時候就幫她家也貼著……“八月十五送來的月餅，寒食（清明節(jié)）送來的雞蛋，過年送來了一箱魚，不定哪天就給我送包子、送餅、送油條，買菜、買油、買面，都是多虧了他們，再沒有比他們更好的人了……”曹秀英這么跟我說。曹秀英身邊沒有親人，正是鄰里之間的關(guān)懷和幫助，讓這對母子的生活一直籠罩在一片溫情之中。

鄰居攙扶著買饅頭回來的曹秀英老人

    鄰居眼里的老人：要強的人，苦命的人

    老人的哭聲引來了鄰居家的一位大嬸。得知是記者在采訪，大嬸說，“唉，大娘這輩子不容易，沒過幾天好日子�！贝髬鸾榻B說，老人手很巧，縫衣服、做鞋，拿得起放得下，做飯也很板正，并且極愛干凈。院子里、家里都收拾的干干凈凈。院子里有兩棵栽下的月季，還有堆在墻角的一堆花盆，月季還剛剛澆過水。廂房里的玉米秸整整齊齊的靠在墻上。雖然家里非常的簡陋，但是非常的干凈，地上一塵不染。雖然兒子長期臥床，屋里也沒有什么難聞的味道。大嬸說，如果是一般的人家，家里這么多年都有病人，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不知道得是啥味。為了這一切，老人付出了大家難以想象的艱辛，這不是一天兩天，這是56年啊，大嬸說，“大娘啥都好，就是命不好。”

    “等我沒有了，就得依靠共產(chǎn)黨”

    村里說把德送到福利院，曹秀英不舍得�！八�上哪兒也不如在我身邊好”。可已經(jīng)84歲的曹秀英也很清楚自己的情況，“我還能過幾個年��？還有幾天活頭�。康任覜]有了，就得依靠共產(chǎn)黨”，曹秀英這么對記者說。生于上世紀20年代的曹秀英，沒有受過教育，沒有文化，經(jīng)歷了時代和社會的大變遷，她不明白現(xiàn)在的政府是怎樣的機構(gòu)，更不知道村委是什么概念，她的心里只知道共產(chǎn)黨就是好人，就是天�，F(xiàn)在曹秀英家是村里的五保戶，吃喝拉撒、打針吃藥都能報銷。德生病，村里再忙也幫著帶德去醫(yī)院看病。這些年，曹秀英是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共產(chǎn)黨的好，所以，她才會說出“等我沒有了，就得依靠共產(chǎn)黨”這樣的話，她這是打心眼里相信共產(chǎn)黨會對她的德好，把她的德交給共產(chǎn)黨，她放心。

    “俺知道母親節(jié)”

    在曹秀英的床頭上，掛著一本日歷，是那種兩天撕一頁的老式日歷。日歷最上面一頁正是5月7日、5月8日兩天。日歷上5月8日那側(cè)赫然寫著“母親節(jié)”三個大字。我指著日歷跟曹秀英說：“大娘，明天是母親節(jié)啊，您知道母親節(jié)嗎？”原本以為她會回答不知道，沒想到曹秀英笑著說：“俺知道啊，俺知道啊�！薄澳�怎么知道的？”“我聽那些孩子們說的，說明天是母親節(jié)�。　蔽揖挂粫r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話，曹秀英臉上的笑容也慢慢變淡，轉(zhuǎn)過身去看著德�；蛟S這個節(jié)日對曹秀英來說，過于殘忍了一些，因為在所有孩子感謝母親的這一天，她的德什么也不能為她做，更不能喊出一聲“娘”。過了一會兒，我安慰曹秀英道：“大娘，您明天自己去買點好吃的，你想吃啥就去買啥，德不能給你買，你自個兒買，全當是德給你買的！”聽到這話，曹秀英的臉上又泛起了笑容，笑的很開心，忙答應(yīng)著：“中啊中啊，她嬸子也和我說，別有什么好東西都給德吃了，你看把他養(yǎng)的”，說著，曹秀英捏起了德的肚子，“你看他胖的，吃的這個大肚子，這肚皮一把還捏不透”。此刻，曹秀英臉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知足，在她眼里，她的德無論多大多老，也都是她的孩子。母愛就是這么偉大，只要孩子好，就一切都好。

    在這本日歷上，5月8日那欄這樣寫道：母親節(jié)作為一個感謝母親的節(jié)日，最早出現(xiàn)在古希臘。我國的母親花是萱草花，又叫忘憂草。希望曹秀英和她的德能夠忘記憂愁，好好地生活。